坐观美国抗疫随记

四月二日

蔡铮

罗斯福航母舰长被撤职了，因他把向上级求助的信电邮给二三十人，信中“夸大了舰上疫情”。他那么做确实违犯军纪。估计是他求军方采取行动没结果才把他的求助信透露给媒体。媒体一披露，军方就不得不尽快将舰上人员撤离隔绝。为保护手下4000名官兵的安全，他豁出了自己的前途。

今天纽约急救中心调整了急救指南，其中一条是当人心肌梗塞不能当场救活可就地宣布死亡，不必再拉回医院。平常没急救过来也要拉回医院抢救一番，死了还要尸检，这时顾不得了。

媒体采访福奇，问他如何看待对他的威胁，福奇说他选择了这工作，他只专心把他的工作做好。

病毒肆虐美国，这给华人带来安全威胁。近年来中国经济崛起, 母国做得好，正常的华人都有点自豪，因为这证明我族优秀；这次中国遭难，华人都踊跃捐钱，奔走购物驰援母国。但由于中国经济科技崛起威胁美国老子第一地位，美国有些人便对中国怀有莫名的嫉恨和敌意。这次疫情爆发于中国，转圈绕到美国，有些政客为此大骂中国，有的要借机与中国“分家”,有精神病的还扬言要找中国索赔, 总统都叫这病毒为“中国病毒”, 在美华人难免遭受冲击。

3月底在亚裔占66%的硅谷附近的库珀提乐（Cupertino)一超市一中国女孩买了水果后去结账，后面一对情侣靠得太近了，这违背加州的 “社交距离”令，女孩便提醒他们保持距离。小情侣退后了，没想到收钱的姑娘说：可笑！你是中国来的，你才是那个带来病毒的人！你既然叫人家隔远点。华人姑娘生长在加州，听这话当然生气，便跟她理论，那收账的姑娘却高声大喊说是她把病毒带来的，叫她滚出去，有些店员也随声附和，叫华裔姑娘滚出去。当然这华人姑娘没就此作了，出去后把事情闹开，那个小收账的被开除了。

过去两周，美国针对亚裔的攻击犯罪有1000多起, 亚裔被人吐痰、被辱骂、被打、被刺伤。过去一周，几乎每天有100多起针对对亚裔的攻击犯罪; 对亚裔的攻击与美国染病确诊数同步增长。美国人，主要是白人，认为病毒是中国来的，他们要攻击中国人，但他们分不清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因此所有亚裔都倒霉。这种对亚裔的攻击因川普在3月15号称病毒为“华人病毒”而加剧。白人种族主义者得其精神领袖背书，更有恃无恐，虽然川普在3月24号后不再称病毒为中国病毒。

在美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那天就有华人紧急呼吁同胞武装起来准备自卫。有大量华人聚居的城市如洛杉矶、纽约、芝加哥、休斯顿等地的华人持枪的都建起了微信群，成立了枪会。芝加哥的枪会有四百多人，大家通告各自武器弹药，准备万一遭到暴徒攻击时团结起来协同自卫。散居各地的华人也纷纷购枪囤子弹。美国治安有警察、国民自卫队，但暴乱往往变起仓促，警察和国民自卫队未必能迅速反应。洛杉矶的韩国人在暴乱时就全靠自卫才免遭血洗，虽然当时国民自卫队都上了。

这时美国确有爆发骚乱的危险。疫病导致“封城”，百姓生计无着就会集众抢劫。很多人都有枪；抢劫发生，警察和国民自卫队都只能后发制人。政府也深知这点，多地下达“居家令”后联邦政府马上决定给百姓发钱并采取一系列保障民生措施。美国百分之六十的家庭没一千块钱存款，百分之四十的家庭拿不出四百美金应急。要避免骚乱，美国在“封城”时必须保证底层人民有吃有住有医疗。国家掏最多钱也得掏，借再多钱再多也得借，国债再多也顾不了，先保今天平安度过再说。

据我对美国百姓的了解，中国城的华人不大会象洛杉矶的韩国人那样遭到黑人“暴徒”的群攻。洛杉矶骚乱韩国人遭黑人群攻与黑人仇恨韩国人有关。韩国人开小杂货店，曾有黑人小孩去偷抢东西被韩国店主打死，黑人记恨在心。中国人多与人为善，很少听说华人为这点小事枪杀黑人，虽然黑人持枪抢劫被华人打死的事偶有发生，但更多的是华人遭黑人抢劫甚至被杀。遭抢最多的恐怕是开在黑人区的“杂碎”中餐馆。在黑人区有些单门独户的中国小饭馆，多是夫妻店，没有堂吃，只有外卖，饭菜从一小窗洞递出来。吸毒的黑人毒瘾犯了就发疯地找地方抢劫。那些单人小店最易得手。把枪一顶小老板头上就叫拿钱。小老板二话不说，把手头的钱全部奉上后继续做饭。那种小餐馆也没几个钱，抢劫的所获不多，小老板也受损不大。

大多数黑人对华人很友好，也对中国人有那么一点天然的钦敬。首先是华人不抢黑人饭碗，其次是华人帮黑人。韩国人老抢黑人饭碗，比如黑人美容店的生意就全叫韩国人抢了。很多华人都在尽力帮黑人，比如中国城的中药铺，很多顾客都是黑人。黑人多没医保，是中国人用中草药帮他们去痛保健。我卖绿茶，顾客多是黑人，黑人对我也是感激不尽。而中国作为一个国家对非洲的帮助黑人也看在眼里。芝加哥有个黑人穆斯林教派的教皇就曾对信徒大夸中国人帮非洲同胞的事。基于我对黑人的了解，黑人群攻华人、洗劫中国城的事不大会发生。

估计在民主党的州，如加州、纽约、伊利诺斯等经济发达、民族庞杂、大城市较多的地方华人相对安全些。我所在的伊利诺斯州白人占61%，黑人占14%、墨西哥人（西班牙裔）占17%, 亚裔约6%，少数民族势力较大，白人种族主义者难得猖獗。我住的小村只南边有两个车子进出口，小村一百二十来户，有三十来户中国人，有十来户印度人。住户都是收入可靠的中产，大多受过良好教育。白人种族主义者在这里翻不了花、掀不起浪。这里的公立中小学的平等平权教育做得不错，警察也比较闲散，我这里枪多半用不上。

但即使在我们这样和平的郊区，我们也难免受到有意或无意的语言攻击。小区一同胞上周在家边公园散步，一迎面走来的陌生白人男子冲她叫：“你检测新冠病毒没有？”她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回一句：“白痴，你先去检测！”那人没回口就走了。在微信群里说及这事，大家都非常气愤。我不知我遇上这样的人会如何回应。

一般说来，在民主党占多数的州亚裔相对安全。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连纽约这么种族大融合的城市3月10号到4月2号也发生11起因病毒对亚裔的仇恨攻击，而2019年全年只有三起针对亚裔的仇恨攻击犯罪。

华人真正危险的是在老共和党的地盘，如德克萨斯州；威胁华人安全的是极右白人。共和党的州白人居多，是川普的地盘。那里许多下层白人教育程度偏低，他们可能受到的经济冲击比较大。他们很多人都有枪。我在密歇根一乡下人家里住宿，发现他厨房的柜台下就放把长枪，就像中国人家里放把笤帚。如在一白人为主的地方白人枪杀一华人，白人很可能没事。在人少场合，持枪白人把你杀了，这说不清；如心怀仇恨的白人有备而来，对华人恶言挑衅，你还言，他动手，你还手，他开枪，杀死你他有理；在公众场合，白人借故杀了华人，他们有好律师也会没事，因为美国是陪审团制。如陪审团都是白人，他们会判白人无罪。在一个仇恨华人的群体中，这时杀华人可能被当英雄，会得人们私底下的认可甚至赞赏。

今天媒体就报导一刺杀华人的事，所幸的是这家伙没用枪。这事于3月14号发生在德克萨斯州米德兰市一超市。一19岁的白人青年袭击一亚裔4口之家，捅伤三人，包括一两岁和一六岁儿童。他杀人动机是他认为这家人是中国人，是他们将病毒传染给人们。

今天全美新增确诊感染近三万，累计二十四万多，死九百多，累计六千多。本州确诊715；本县确诊77，累计542；死5人，累计12人。预计美国疫情会越来越严重，目前看美国至少会有50万人被确诊感染，未来两周内会日死数千，“封城”会使更多人生活困难，许多人会怒气冲天，他们要找人撒气。这本来是川普及其政府无能造成的恶果，人们应该把愤怒发泄到他们头上，但川普反复说这病毒是中国来的，有些迷信他的就会转而找中国人撒气。未来会有更多亚裔要倒霉。

四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