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观美国抗疫随记

                                                                           “中国病毒”

                                                                             四月三日

                                                                                蔡铮

今天罗斯福航母舰长背着包走下航母舰桥，舰上数千民官兵齐聚航母机库，仰望着舰长孤独地走过舰桥拍两下掌，呼声：“柯瑞泽舰长！” 再拍两下，再呼叫: “柯瑞泽舰长！”就这么两拍一喊，拍声呼声越来越高，场面极其感人。

美国疾控中心终于建议大家在公众场合戴口罩。我不知美国疾控中心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个事，他们要磨蹭研究两个多月。疾控中心宣布决定后川普马上说他选择不戴口罩。倒是他早就要个口罩把他那张大嘴蒙上。三月九号《纽约人》的封面照就是川普眼蒙口罩，嘴却大张着哇啦吐象牙；那时他对美国的病毒感染现状完全视而不见。

民主党的少数党领袖佩罗西宣布成立专案组追查美国贻误战机致病毒爆发的责任，专案组有传唤证人的权力。这会让川普及其同党想把罪责推到中国头上的工作难做得多。

今天要说说川普称病毒为“中国病毒”的事。

“中国病毒”最早出现在川普在三月十六号晚上的推特里（此前的三月十号他转了一川粉称病毒为“中国病毒”的推，大家没太在意。）三月十六号的推特里他说他会全力支持受“中国病毒”（“Chinese Virus”意为“中国病毒”或“华人病毒”）影响的美国航空业。这个推特一出，马上有华人上白宫网站请愿抗议，要他道歉；很多人跟他推特后面骂他。第二天一早他删了那个推特；但不久他又贴出那推。

如果川普象美国国务卿那样称病毒为“武汉病毒”或称它为 “中国病毒”（China Virus），虽然这也带有很强的种族主义色彩，但对美国华人的冲击要小些。但川普非常聪明地称病毒为“华人病毒”，这就如一颗炸弹在华人头上爆炸。这几等于总统宣告华人即病毒，人人得而诛之。美国的疫情会至许多人会失业，会致美国日死千人，很多人会绝望发疯，恨怒冲天。这本是川普和其同党无知无能造成的。川普在三月十三号前一直为病毒打掩护，说这病就一感冒，美国已控制住了，它四月份就会自行消失等等。这时川普知道玩砸了，百姓的滔天仇恨会冲他而来。他不仅可能会因此丢总统宝座，他的安全都可能受威胁。他是精明的商人，称病毒为“华人病毒”就把病毒跟中国紧紧套在一起, 把罪责推给中国（华人），他金蝉脱壳。中国在万里之外，愤怒的美国人抓不着，而身边就有华人可撒气泄恨，华人就会因此倒霉。

一灯塔国的领袖这样称呼病毒着实拉低了美国的文明水准，虽然美国种族主义、排外情绪根深蒂固，但主流社会都主张种族平等，大家对这在病毒前冠以 “华人”的种族主义恶行不能容忍。他推出“中国病毒”的推特后亚裔组织、美国其他少数民族组织马上发起抗议；纽约市长声言他跟亚裔站一起反对这种排他的错误言论。白宫抗疫简报会上就老有记者缠着川普质问为什么这样称呼病毒。川普振振有词，说是因为中国说这病毒是美国军人带去的，说大家都知道这病毒是中国来的，只要他在位，他就要称这病毒“中国病毒”。记者说你不觉得这是种族主义吗？他说不，他不这么看，这样说合乎事实。

据说让川理直气壮地称病毒为“中国病毒”是因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的一推特，于是很多不明就里的华人就痛斥中国外交部的“战狼外交”，怪赵出言不慎得罪美国，从而搞得华人替他承受美国总统和人民的愤怒。有些支持川普的华人还不知死活地替川普辩解，说世界上一向以地名来命名病毒。其实2015年世卫就为了避免种族地域歧视和污名规定不再以地名或种族来命名流行病，流行病都由世卫统一命名。

赵的那个惹火川普的推是在三月十二号听了美国疾控中心主任罗伯特回答一议员提问后发的，他把罗伯特回答议员提问的视频附带在后。视频里那议员问罗伯特：有没有人得新冠肺炎死了却当流感处理的？罗伯特说有这种情况。赵的推特说：“美国疾控中心主任被抓了个现行。零号病人是什么时候在美国出现的？有多少人被感染? 医院的名字是什么？可能是美军把疫情况带到了武汉。美国要透明！要公开数据！美国欠我们一个解释！”

川普肯定没读过赵的推特。美国很多媒体都说赵推销阴谋论。直到三月二十七号美国之音中文版还说：“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持声言病毒是美国军人传输到武汉的。”其实赵的推特中关键词是“可能”，根本不是美国之音之类的美媒说的“声言”。赵的话比较中性，可左可右。但如人知道那个说病毒是美军有意带到中国的说法的就可能认为赵是在推销阴谋论。

我也看到国内朋友转来的说是美国军人把病毒带到中国的阴谋论，说这病毒是美国搞到中国人基因后弄出来专门针对中国人的。美国有380人参加军运会，但体育强大的美国却没拿什么奖，可能来参赛的美国军人都不是运动员而是特务。他们在十月份把病毒在中国交通中心的武汉播下，让病毒潜伏发展两个月再让人在春节期间把病毒从武汉带到全国各地。朋友问我有没有这可能。我说没有，因为在美国法律框架下没法试验这病毒；要确保这病毒只搞中国人必须先试验。现在大国没人敢搞这种病毒武器，这搞得不好就是自杀。

但赵的话结合他附带的视频，可以理解成是说美国可能早于中国有这个病毒，美国军人感染而不自知，无意中把病毒带到了中国。这在合理的科学怀疑范畴。但美国是主人，只有主人骂奴才的，哪有奴才还口的。见了赵这话，美国有些人马上勃然大怒，川普叫这病毒“中国病毒”就理直气壮了。

其实关于新冠病毒的源起的谣言可能最早出自美国《华盛顿时代》。该报一月二十六号刊有“冠状病毒可能源于与中国化武项目相关的实验室（“Coronaviru may have orininated in lab linked to China’s biowarfare program”, The Washington Times, January 26,2020)”的标题文章，美国个别议员也参与了制造这谣言。这一谣言很快就被有心人转到国内，国内不大明白的人马上将矛头对准武汉病毒所的石正丽，说是她们搞的病毒泄露致灾。就我所知，石正丽是中国不可多得的优秀病毒学家，但奇怪的是美国散播的这一谣言被许多中国网民接受，他们便莫名其妙地疯狂攻击自己宝贵的科学家。

川普称呼病毒为华人病毒给亚裔带来巨大安全威胁，华人及亚裔政治团体都深知这点。川粉很多都是白人至上主义者，很多头脑都不大灵光，他们会因此更加放肆地攻击亚裔，很多亚裔可能因此丧命。但无论是亚裔组织还是美国媒体都没法劝川普更改他对病毒的称呼，唯有现实能逼他改口。

三月中旬后各州都在催川普动用国家外交能力帮他们购买急需的医疗物质。川普手下有帮人正忙着搞立法强制美国公司在美国生产抗疫物质,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美国公司生产的呼吸机最早也只能在四月底下线，而四月中旬美国各地对呼吸机的要求就达到顶峰;而美国制造的口罩等根本供不应求。

川普何曾不想绕过中国得到美国急需的医疗物质！他三月二十四号紧急要求跟韩国总统通话，求韩国给美国提供帮助。韩国总统满口应承他们将“顷吾国之余力，结老大之欢心”。但韩国能给美国多大物质帮助？求韩国是找错了人。世界上只有中国能大帮美国。这时呼求上帝帮忙上帝也会叫他去找中国，求别人是瞎耽误功夫。他面临两难：是继续引导美国人民去仇恨中国以给自己解套还是笑脸求中国帮忙解救美国危难？

还有就是称此病毒为“中国病毒”也难得逞。指鹿为马要大家都怕你听你才成，现在已不是美国能指鹿为马的时代，美国的话语权不足以更改一世界权威组织对这病毒的命名。川普在美国国内也不能决定所有美国人对这病毒的称呼。他称病毒为中国病毒，只有其同党随声，美国主流社会不会附和; 这种种族歧视的叫法在美国行不通。

狗不咬兽医，咬兽医的是疯狗。川普是精明的商人，二十四号他就改口说不再称病毒为中国病毒。虽然川普已改口了，但他已把“中国病毒”这个词插入他的信徒脑子里。

三月二十四号家附近的一家健康食品店要我送茶。那时本州已下达“居家令”了。这时出门很危险，我可把茶丢到邮局，一天就到了。但想我是用茶治病救人的人，哪能怕小小的病毒？去！在店开张那会儿去，那时最安全。那店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我进店前先倒点茶叶口里嚼着，然后拿了茶进去。店子刚开，店主茉莉的丈夫尼克在。尼克很健谈，只偶尔在店，每次碰到他我都要跟他闲聊半天。多年前见到到他儿子，他说他儿是个上哈佛的料，聪明绝顶；去年见到他儿子，我问他儿子上哪所大学，他说他儿子正跟他经营修车铺。我吃一惊，问他怎不上大学。“上大学干什么? 跟那些呆人学，跟些不成器的孩子混有什么好? 读个大学也就为找份工作。他现在就有份工作，他很喜欢。”他的话让我咀嚼半天，觉得也在理。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孩子不上大学的，而且要怂恿孩子上最好的大学。为什么？还不是为孩子有份好工作，有个好生活！而他的孩子高中毕业就有份好工作，将来就是老板，活得多自在！

我把茶叶给他，叫他签了货单。我口含茶叶说：“你可得注意防护，你们得保证店子老开着。这时人们更需要你们。” 他说: “我不怕中国病毒（China Virus)。我一点也不在乎！” 我吃一惊，想问：“你是说中国病毒还是冠状病毒？”但我没吭声。我买了盒鸡蛋，付了账，说我含有茶叶，不便说话，掉头出来了。

出门来我坐车上不怿良久。看来这家伙也是个川粉。很多白人店主都是川粉，因为川普主张减税，要筑墙挡住“非法”移民，力保美国永远白人为主。我想今后得准备如何应对为病毒跟我较劲的顾客。我的原则是绝不跟顾客争吵，对怀有敌意的顾客就绕绕圈子三言两语把他们给收了。但遇上人称中国病毒我该怎么办？纠正他们还是装聋作哑？

四月三日